这残影的力量,竟然有部分是源自远坂家的秘术血脉!
它能够同步自己的“暗影步”,不是因为单纯的模仿,而是因为它们的力量在根源上存在着某种共通性!
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:我自己……我的这身力量……是否也曾被注入过同样的东西?
我是谁?
我到底是什么?
滔天的怒火与刺骨的悲凉在他胸中交织、碰撞,最终化为一种冰冷到极致的决然。
他猛地抬起头,那双漆黑的眸子里,再无一丝犹豫。
面对再次刺来的夺命长矛,他竟然不闪不避!
“噗——!”
冰冷的矛尖毫无阻碍地刺穿了他的左胸,距离心脏只差分毫。
残影骑士似乎也有一瞬间的错愕,它那毁灭性的力量,在贯穿目标后,有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停顿,正准备回收长矛,发动下一击。
就是现在!
卫宫玄以伤换机,强忍着撕裂般的剧痛,空着的左手闪电般探出,一把抓住了贯穿自己胸膛的矛杆,将对方死死锁住。
同时,他的右手光芒大盛,凝聚的光剑没有刺向对方的要害,而是以一个刁钻的角度,直刺其空洞眼眶所在的面门!
这只是佯攻!
就在残影骑士本能地偏头闪避光剑的瞬间,卫宫玄那只抓着矛杆的左手猛然发力,五指张开,狠狠地拍在了残影骑士的胸口!
“英灵共鸣——吞噬!”
一声低吼,不是从他口中,而是从他的灵魂深处发出!
卫宫玄的掌心爆发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,恐怖的吸力骤然产生。
残影骑士剧烈地挣扎起来,它空洞的眼眶中,那两点猩红的鬼火疯狂跳动,发出了无声却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哀嚎。
构成它身体的黑雾被强行撕扯、剥离,化作最纯粹的魔力与记忆碎片,疯狂地涌入卫宫玄的体内!
海量的战斗记忆和情感洪流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。
他看到了斯巴达克斯高举断裂的锁链,向整个罗马发出不屈的怒吼;他看到了角斗场内,为了生存与荣耀,一次又一次的生死搏杀;他感受到了那份对“自由”深入骨髓的执念,以及对所有“奴役者”最深沉的憎恨……
无数的画面,无数的呐喊,最终汇聚成一句贯穿了那位英雄一生的低语:
“奴役者,终将被奴役者推翻。”
“啊啊啊啊——!”
卫宫玄跪倒在地,痛苦地抱着头,但他能感觉到,先前那种快要撕裂大脑的剧痛正在迅速消退,取而代代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、冰冷刺骨的清明。
他缓缓站起身,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。
他能清晰地“看”到,自己与周围阴影的联系变得前所未有的紧密。
他的“气息遮断”已然进化,不再是简单的隐藏气息,而是近乎与黑暗融为一体,只要他愿意,他就能成为一道看不见、摸不着的虚无。
甚至,他可以在目之所及的阴影中,进行短距离的瞬间移动。
祭坛的另一边,水无月莲瘫坐在地,面如死灰。
她手中那本作为一切源头的残谱,在伪影被吞噬的瞬间,便失去了所有力量,化作一捧黑色的灰烬,从她指间滑落。
她抬起头,望着那个气息变得更加深邃可怖的男人,声音因恐惧而颤抖:“你……你也是‘他们’……造出来的吗?”
卫宫玄没有回答。
他沉默地走到阵法核心,弯腰捡起了那枚沾染着血迹的远坂家纹符石。
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,他细细摩挲着上面那繁复而古老的刻痕,眼神晦暗不明。
就在这时,远处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,由远及近,越来越清晰。
他转身,准备没入建筑的阴影之中。
“小子,”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声音,突兀地从他头顶的通风口传来,“你走的这条路,没有回头了。”
卫宫玄动作一滞,猛地抬头。
只见那生锈的通风口铁网边缘,一枚磨得光滑的铜钱正静静地悬挂在那里,用一根红线系着,在夜风中微微摇晃。
和当初在跨海大桥下,老周留下的那枚,一模一样。
他收回目光,握紧了手中的远坂符石,那冰冷的棱角硌得他掌心生疼。
他没有再看通风口,也没有再理会逼近的警笛,只是转身,一步步走入无尽的黑暗之中。
“我不需要回头……”
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回荡,带着一丝压抑的疯狂。
“……我要她看见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