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京城赶回老家,谢玄陵只用了五天。
一品大宗师全力奔袭,自然比当年沈舟游历江湖快上许多。
越州虽不如睦州商业繁荣,但同样也是江南东道首屈一指的大城。
也不知是不是近乡情怯,谢玄陵在距离越州城三里之遥时,放缓了脚步,如同一个远游归来的普通学子,随着稀疏的人流,慢慢走向记忆中的“吴都”。
男子的风采,不会随着年纪增长而褪色。
谢玄陵本就样貌不俗,再加上那股被岁月打磨出的气韵,更是引得路上女子纷纷侧目。
不过江南姑娘比较含蓄,最多偷瞄一两眼便收回视线,小声跟同行嬷嬷打听男子的消息。
妇人们则“不拘小节”,扭头上下打量,总觉着对方身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。
城门口不远处的柳树下,一位中年人凭风而立,见男子走近,微笑着拱手道:“这位先生请了,观先生风尘仆仆,可是远道而来?”
谢玄陵站稳,回了一揖:“正是,多年未归,今日方得闲暇,回家看看。”
对面之人做寻常打扮,却气度不凡,绝非普通寒士。
中年人笑容和煦,与其缓行入城,“城东的卧佛寺古刹,近几日正值法会;莲子湖的残荷听雨,也别有一番风味。先生若得空,不妨一游?”
谢玄陵心中异样感更浓,但没功夫深究,他只希望早些和家人重逢。
城内街道比记忆中繁华不少,店铺林立,人声鼎沸。
中年人介绍道:“朝廷于南方州府大力发展商业,铜臭味重了些,烦请先生不要介意。”
谢玄陵淡淡道:“本该如此,单靠种田的百姓,能收多少税款?”
“是了是了!”中年人拍手道:“得益于朝廷政令,百姓们负担一年较一年少,日子一年比一年好。”
“先生一路东行,想必心中已有定论。”
谢玄陵点点头,苍梧帝君确实是一位难得的明主。
中年人肩膀稍稍松快几分,即便朝廷旨意中写明可以信任对方,但他不敢赌!
以谢玄陵的威望,拉起一支兵马,不说轻而易举,那也是手到擒来。
如今北方战事告急,中原万不能出现动乱!
二人谈话间,前方一阵轻微的骚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。
几位男子围着一个卖菜的妇人,似乎在拉拉扯扯。
“谢姑娘,你就通融一下吧,价钱…”
“不行,说好了的!”妇人嗓音软糯,语气却十分坚决。
谢玄陵本不愿多管闲事,可目光扫过对方的侧脸时,身体猛地僵住!
那眉眼,那轮廓…
其中一个男子情急之下,像是要伸手去抓妇人的胳膊。
一股无名火窜上谢玄陵头顶!
他自愿被捕,身陷天牢,岂是为了让妹妹在故乡受人欺凌的?!
“放肆!”一声低喝如同平地惊雷,充满了沙场宿将的凛冽威势。
谢玄陵一步踏前,怒道:“光天化日,尔等意欲何为?”
几位男子被骇得连退数步,脸色发白。
一旁的中年人张了张嘴,仿佛想说什么,但看着谢玄陵那护犊子般的怒容,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。
被呵斥的年轻男子们,先是惊恐,继而困惑,最后激动万分。
这张脸…跟家里挂着的画像…怎地一模一样?
妇人叉腰道:“价格是定死了的,不能再高了!要买便买,不买便换个摊子!谢家不会接受别人的施舍!”
谢玄陵嘴角一抽…
男子们恍若未闻,“扑通”几声跪倒在地,一人哽咽道:“您…您是…谢帅?”